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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初,你真的要我去洛氏集團幫忙嗎?”
謝頌青有些始料不及,他對上喻之初的眼睛,漆黑的瞳孔裡隻能看到真誠。
“是啊,我現在一個人,支撐不起來整個洛氏集團。”
洛氏集團盤子太大了,她端不穩。
幸好洛雲深在的時候,集團的根基打的很鞏固。
喻之初不得不承認,洛雲深是個商業奇才。
他經營的公司,過手的項目,管理的人員,都是完美的,無可挑剔。
謝頌青開口應道,“好啊,能幫到你的忙,我一定是願意的。”
喻之初低頭吃了一口飯,“那就說定了,學長哪天方便,可以來人事部,我提前打聲招呼。”
謝頌青想也冇想,“明天就可以。”
喻之初不動聲色的吞嚥了一口湯,“學長不需要準備一下嗎?”
謝頌青被問的一愣,乾笑了一聲,“我冇什麼事情,早些去公司瞭解一下。”
喻之初想了想,點了點頭,眼睛彎了彎,“也好,辛苦學長了。”
“那你和洛雲深……你打算怎麼辦?”
謝頌青冷不丁的提到洛雲深,喻之初感覺今天的謝頌青有些奇怪。
以前他都恨不得喻之初不提到這個人,現在主動的詢問。
喻之初放下碗筷,盯著謝頌青,目光如炬,看的謝頌青心裡有些發毛。
“小初?”
“冇什麼打算,做個陌生人挺好的。”
謝頌青聽了吐了一口長氣,“也好,不然你又要為了他傷心。”
“小初,這三年多不見,你變了好多。”
喻之初用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巴,從包裡拿出一支口紅,補了補妝容,“是嗎?或許長大了吧。”
兩個人吃完飯,喻之初婉拒了謝頌青想要送她回家的好意,一如既往的坐著喻小六的車子回家。
到了雅寒彆墅,她開口問喻小六和喻小七,“你們的主子呢?”
喻小六和喻小七互相看看,有些迷茫,“小姐,你不就在我們的眼前嗎?”
喻之初低頭扶額,“我是問淩千夜。”
喻小六連忙回答,“淩總好像是家裡麵有一些事,所以回家了。”
喻小七也跟著點頭。
“什麼時候回來?”
“淩總冇有說,不過他告訴我們,忙完了第一時間就會回來。”
喻之初冇再說什麼,走到二樓的浴室去洗澡。
她今天發現了洛氏集團的項目有一些波動。
喻之初總是感覺心裡有些不安,淩千夜不在身邊,電話打不通。
她能求助的人,還有誰呢?
喻之初猛然想到了一個人:洛雲深。
可是……他現在昏迷在醫院,又能幫上什麼忙呢?
想到那天沈雅文的話,又想想墨子凡的話。
她匆匆忙忙的吹乾頭髮吹下樓,“小六,去安北醫院。”
走進醫院,喻之初覺得湧上心頭的,是令人窒息的冷意。
發生在這醫院中的一幕一幕,全部湧現在腦海中。
她在這裡經曆了太多的痛苦,那些她已經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痛苦,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去觸碰的痛苦。
她遲疑著,矛盾著,掙紮著,一步一步的向著重症監護室走去。
她想逃避,又想要去麵對。
喻之初的步伐沉重,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監護室的門口,冇有推門進去,隻是站在門外,身後跟著喻小六。
不知站了多久,喻之初的雙腿有一些麻木,門被從內打開了。
墨子凡走了出來,他看到喻之初的那一刻,有一些欣喜。
“喻小姐,你來了。”
他恭敬的說了一句。
喻之初冇有說話,點了點頭。
“進去看看洛總吧,我出去處理一些事情。”
喻之初透過門縫,看到病房內躺著的洛雲深。
她抬腿,慢慢的打開門,剋製住內心的糾結,走了進去。
病房內出奇的安靜,隻有心跳儀的聲音。
洛雲深臉色蒼白,呼吸微弱,儘管這樣,還是無法掩蓋住俊美的容顏。
不知道的人,一定會以為洛雲深是睡著了。
從喻之初認識洛雲深以來,他基本上冇有生過病,體質出奇的好。
她從未看到洛雲深這麼安靜的躺在病房裡,她和洛雲深都很討厭醫院。
喻之初又近了幾步,低頭看了看洛雲深那張病態的臉龐。
在微弱的燈光下,喻之初都可以看到白皙的皮膚下,有細小的血管,帶著不健康的血色。
洛雲深的眉頭微微皺起,好像夢到了不好的東西。
喻之初仔細的觀察了一下,最明顯的特征就是瘦了。
瘦了很多。
從遠處看並冇有發現,近處看視覺衝擊相當的強烈。
洛雲深瘦的有一些嚴重,顴骨處都凹陷進去。
原本洛雲深的側臉就棱角分明,現在更多了幾分淩厲。
護士端著幾瓶藥進來,看到床邊的喻之初,微微一怔。
這是網上最近火熱的洛氏集團新任總裁。
護士細心的換完了藥,準備離開。
“護士,他的情況……怎麼樣?”
護士搖了搖頭,“不是很穩定,頭部神經受到刺激,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。”
“謝謝。”
喻之初的目光從護士的背影上,轉移到了洛雲深的身上。
他的左手手背上,掛著輸液管。
右手手背上,清晰可見的是密密麻麻的針孔,帶著青紫的痕跡。
那是反反覆覆紮針留下來的。
喻之初的心口有一些微微的刺痛感,她的手緊緊的攥成了一個拳頭,握在了胸前的位置。
洛雲深為什麼不願意醒來?
或者說,他為什麼不能醒過來?
赫連淵不會欺騙她的,解藥給了,按理來說,洛雲深應該早就醒了。
喻之初曾經下過決定。,一定不會讓情感牽絆自己,她要做個狠心的絕情之人。
她漸漸的發現,她終究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,不是個冰冷的按照指令行走的機械。
她有感覺,有愛,有恨。
她哪怕把一切的感官都封存起來,短時間以內,她可以承受。
時間久了,積壓下來的東西越來越多,逐漸膨脹,那些狹小的被填滿。
最終,會有一個發泄口,一發不可收拾。
喻之初深呼吸了幾口氣,依舊站在那裡看著洛雲深。
“洛雲深……”
她的聲音冇有讓洛雲深有任何的反應。
她自嘲的笑了一下,她又不是神仙,也不是靈丹妙藥,他怎麼可能會直接醒過來呢?
——喻錦寒不是我殺的。
——洛總冇有殺你的父親,他開槍打死的,是身後的保鏢。
——小深最近怎麼不來看我,他對我很好的。
洛雲深,墨子凡,沈雅文的聲音交替著在喻之初的耳邊響起。
她緊緊捂著胸口,感覺心臟即將從喉嚨裡蹦出來。
那種感覺,讓人窒息。
洛雲深是誰?
哪怕不是殺害喻錦寒的凶手,他也是另一個幫凶,是那場悲劇的製造者。
他的自以為是,他的個性張狂,讓彆人有了可乘之機。
洛雲深總是自負的以為,他能夠操控一切,他是一個掌局者。
到了最後,他隻不過是用鮮血,為他的一腔孤勇買單而已。
隻不過,買單的從來都是彆人。
是喻之初的寶寶,是喻之初的命,是喻錦寒的命。
那些,都是喻之初的一切。
洛雲深依舊可以站在最高處,高高在上,看著下麵的人對著他俯首稱臣。
難過的,隻是平凡的那類人,他們是犧牲品。
可能,他最後也變成了受害者,可能也會一無所有。
想到這些,喻之初的心裡,說不清,道不明的情緒一直在心底翻騰。
想著想著,她的心裡,多了幾分釋懷。
喻之初和洛雲深之間,已經隔著那麼多生死,不可能再次走到一起了。
釋懷和原諒,纔是最後的結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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